第1175章：雪夜狂风、赴死之战
这一次耶律大石集结了大约三万军队，除了他城中的一万两千人，还有不到两万人，来自其他几座城。
虽然五城之间交流不畅，但在金军来临之前，他们就已经做好了约定。
自金军围城二十日起，第一次大雪之夜，就是他们发起夜袭的时间！
此刻四皇子和耶律大石，都在城头上静静伫立，面对着一片黑沉沉的燕赵大地。
那些援军能不能顺利出城？能不能及时赶到这里？如今是整场大战能不能获得胜利的关键！
……
易州守将铁勒元虎，在天色黑透之后，悄悄率军潜出了易州城。
他这支人马有四千之众，几乎汇聚了易州城中所有的辽军精锐。
趁着雪夜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他率领部队顺着长绳无声无息地垂下了城墙。
易州城三面接敌，一面正是滚滚滔滔的易水，因为河面上结冰，不利于大军行动，因此金军只是围攻其他三面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，铁勒元虎带人出城的过程有些惊险，却并没有惊动敌军。
等他们来到冰河的附近，在草丛里找到了藏好的木头，随后就把这些木头快速组装成一架架冰车。
这些车实际上不是用来运送辎重的，甚至也不是坐人的，而是在冰面上行动的时候，让战士们扶着以免摔倒的。
因此这冰车做得也是极其简单，几根手臂粗细的木料，捆绑之后形成了架子，就成了冰车了。
元虎带着部队，无声无息地蹲在河滩上的草丛里，看着军士们静悄悄组装好了冰车。
然后士兵拿出水囊，在桦木制成的杆子上浇了一遍水，很快这些杆子就被冻上了一层坚硬的冰壳。
在这之后，他们几个人将冰车翻过来，这样结冰的桦木杆和冰面接触，推起来就一点都不费力。
一架一架这样的冰车被组装好，战士们将自己的手用布条裹好，钻到里面扶住了杆子。
同时每一架这样的冰车周围，都有密密麻麻的两排战士，用手扶着它。
排列整齐之后，这支队伍无声，开始向前进发。
桦木杆接触冰面，滑动之际发出了轻微的刷刷声，除此之外就只有军士的呼吸，在周围此起彼伏。
他们这支队伍的前方，是眼神最好的士兵在探路。而后面冰车周围，每一位战士的脚上都绑上了布条防滑。
可即便如此，元虎还是偶尔会听到士兵在光滑的冰面上，摔倒的声音……
黑暗中只能分辨出大致的方向，带路的军士凭借着夜风吹动芦苇的声响，判断着河岸的距离有多远。
冰车行进的速度，开始越来越快！
身后的易州城和敌军大营，也渐渐被他们越甩越远。
这条路，铁勒元虎曾经带领卫队走过一次，他们也曾测试过在冰面上行走的速度……大致上比白天在官道上行军要快一些，却略低于小跑的战马。
但是在今夜这种绝对黑暗的夜色之中，他们前进的速度，已经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！
即便如此，元虎这支部队也要两个时辰以上，才能到达新城战场。
在这之前，他们还有一关要过，就是准确的在既定位置离开冰河上岸。
因此铁勒元虎和他的护卫，都在心里默默地计数。
一旦他们数到上次定好的数字，他们就要开始在在冰河的左手边，寻找登岸的标记。
只要找到那个标记，敌营就不远了，他们就可以开始这场事关大辽国运的夜袭！
在这一刻，寒冷的冰面上，铁勒元虎的心里却是越走越没底。
今夜的风太大了，寒风夹杂着雪花，在无遮无挡的冰河上肆虐，让他们的行进速度也一直稳定不下来。
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夜里，身处在忽缓忽疾的寒风中。看不见、听不到、也无法思考。
时间观念开始越来越模糊，甚至连知觉也在渐渐麻木！
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地记着数，却不知在这快慢不定的冰河路上，他们默念的数字到底有没有用？
如果不能按时到达战场，对于大辽来说，无疑是一场灾难。
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每一位战士而言，也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！
“九千九百九十八……九千九百九十九……三万！”
铁勒元虎双手扶着木杆，数到三万之后，又再次又从一开始数起。
雪夜狂风，赴死之战。
他们是大辽国，最后的脊梁！
……
午夜子时，约定的时间渐渐来临。
时间无情地流逝，让四皇子米粥和耶律大石，每时每刻都是备受煎熬。
这样的风雪之夜，可以让敌军懈怠，让夜袭变得更加容易。可是今夜的风，真是大得让人绝望！
站在城上，呼啸的夜风夹杂的冰雪颗粒，甚至打得他们身上的铁甲都在“唰唰”作响。
他们好像看到自己的部下，正在几条冰河上拼死地挣扎。
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迷失方向，不知他们能不能按期到达？
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，周围却是悄无声息。
新城四周，浓密得化不开的的黑暗里，只有呼啸的风雪让人心中冰冷彻骨！
“出发。”
耶律大石站起来，绑满了布条的双手握紧又松开。
他看了看米粥，二人相视一笑！
这段时间以来，他们日夜血战，终于还是凭借着战士们舍生忘死的拼杀，还有阻拦敌军的铁丝网，洛阳铲挖出来的深坑，才坚持到了今天。
他们终于等到了这样的机会，这已是老天恩赐，没有援军……那又如何？
终究这一战，还是要打的。
终究他们还是要奋起全部的力量，舍生忘死，杀入敌营！
那就自己来吧，死就死在今天！
城中大街两侧的屋子里，成群的军士鱼贯而出，快速排列好了整齐的队伍。
火把映照之下，闪着亮光的铁甲，犹如一望无际的长河！
耶律大石和四皇子，站在队伍的最前方，长刀在手。
城门徐徐打开……
外面什么也看不见，只有无尽的风雪与黑夜！
四皇子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，凌厉果决，犹如刀锋相击！
“男儿烈血，就在此时。契丹镔铁，宁折不弯！”
“全军上马！随我……杀！”